我是怎么喜欢上古典音乐的
细细说来,却也有点复杂。
据说幼时有些音乐细胞,就开始学琴——电子琴,49键。一开始在家跟电视教学片学,上小学后去少年宫上大课,也换了61键的雅马哈。许多年以后我才发现这琴还挺高级,竟然有MIDI接口,只是到现在也还没用过。哈农、车尔尼599这样“正规”的基础训练,当时一概不知,三年级(1992年)改学钢琴时才接触。但因为家里没有钢琴,没法练,又因为作业多加拖延症,过了一年就彻底放弃了。“小汤”“大汤”这样的教材,我到近20年后才知道。
琴童生涯就此结束,影响却保持到现在,有些方面到很晚才意识到。我现在爱听华丽的和声和复杂的配器,有一天突然想起,其实小时候弹电子琴就喜欢用很华丽复杂的自动伴奏。
音乐一直爱听。父亲有一些轻音乐和轻古典的LP,还录过不少电台节目,晚饭时放,我也爱听。在家“练琴”时也能坐上很久,把自己喜欢的乐曲串起来弹,多是优美的童谣和影视歌曲。改学钢琴后, 车尔尼当然是讨厌的,“小巴赫”和贝多芬的《土耳其进行曲》也谈不上喜欢。学校的表演活动一直参加,音乐课也很积极,又是班干部,一帆风顺,难免自负。小 学一年级品德评语里那句“戒骄戒躁”至今适用(当时显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)。
♪ 巴赫C大调前奏曲
♪ 海顿《“惊愕”交响曲》
而地狱般的初中竟保留着音乐欣赏课,也就成了装X的时刻,比如放海顿《“惊愕”交响曲》时故作镇定。(其实没听过,只是音乐欣赏教材记得熟,知道有梗。)
真正开始听并喜欢上古典音乐是在“中二”期。我中二得比较晚,高一过半才突然开始。作为四体尚勤而五谷不分、思考太多却读书太少的愤青,古典音乐便成了宣泄情绪和寄寓理想的园地。说起来有些不合逻辑——摇滚不是更宣泄、更理想主义吗?现在想来,还是和我自己的声音偏好有关。要说宣泄和理想,马勒的交响曲哪里输给摇滚了?还更华丽呢。
高中母校神人辈出。有个沉静的男生,时常伫立于球场中央,或凝神思考,或打太极,或听音乐。一次,他在校报上写拉赫玛尼诺夫《第三钢琴协奏曲》,我读到,甚喜,就去买了唱片——厂牌Naxos,编号8.550666,独奏Bernd Glemser,乐团波兰国家广播交响乐团,指挥Jerzy Maksymiuk,定价¥45,除了“拉三”,还有《罗斯季斯拉夫王子》。
就这样开始了。
♪ 拉赫玛尼诺夫《第三钢琴协奏曲》
为什么买这张?因为当时还没有宽带,不知道有盗版,而看着成系列的正版碟就数Naxos最便宜,只相当于大半个星期的零花钱和中饭钱。
当时还没买discman,就买空白磁带在家里的大机器上翻录,顺便还开始玩PS自己设计封面。
总之就这样开始了。
好的开端非常重要。“拉三”的潇洒、酣畅、优美、忧郁,很对中二少年的胃口。换个贝多芬,我大概就不听古典了。另一点非常重要:Naxos唱片里由Keith Anderson撰稿的曲目介绍直接决定了我后来音乐文案工作的起点。
此后“柴一钢”“柴六”“德九”肖邦舒曼等等按下不表。要说的是,我很幸运地并不知道《音乐圣经》这类书的存在,只顺着自己的性子探索。而现在想来,这个缓慢而拮据的探索过程,撞到的竟然大部分是自己非常喜欢的音乐,运气真是不错。
♪ 马勒《第一交响曲》
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买的马勒《第一交响曲》,总之还是Naxos的碟,Michael Halasz指挥波兰国家广播交响乐团——五乐章版。(买五乐章版只是觉得播放时间比较长,并不知道它的删改过程。)我一下子就被第一乐章那近乎迷幻的乐队色彩吸引了——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声音,仿佛进入了真正的管弦乐世界。不用说,马勒第一的整个故事情节,以及那用力过度的表达方式(比如首演时把人吓得花容失色、夺门而逃的第四乐章开头),很对中二少年的胃口。
♪ 马勒《第九交响曲》
♪ 马勒《大地之歌》选段
后来很快买了第六(依然是Naxos),发现盗版碟的存在后很快买了第二、四、五、八、九、十(完整版)、《大地之歌》,高三时以做研究项目的名义斥巨资(正价呢!)买了第三、第七,这就有了一套马勒交响曲全集。
后来我在装X时总是说,我是从马勒开始听古典音乐的。他或许是我的第一个重要的榜样(除了婚恋方面)。我喜欢他的乐队音响、他对终极意义的追索、他的恣意表达。我在网上看到Gabriel Engel在30年代写的马勒传记(Gustav Mahler: Song-Symphonist),打印成书,读后开始崇敬他的高风亮节和对高标准的坚持。又读到他那些神神叨叨的事情(“命运的锤击”),很对中二少年的胃口。又找到Michael Steinberg写的马勒交响曲介绍,进一步提高了我后来音乐文案工作的标准。
♪ 西贝柳斯《第一交响曲》
♪ 尼尔森《第三交响曲》
我的“Naxos时代”的另一些成功的探索包括西贝柳斯第一、第六交响曲(如果买的是第三、第四那张,我大概就不会喜欢他了)、尼尔森第二、第三交响曲(如果买的是第四、第五那张,我大概就不会喜欢他了),以及斯克里亚宾《第三交响曲“神圣之诗”》和《狂喜之诗》。马勒之后,探索到肖斯塔科维奇、普罗科菲耶夫、斯特拉文斯基,也就不奇怪了,还有伯恩斯坦的三部交响曲和《奇切斯特诗篇》。
你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听贝多芬、莫扎特、巴赫的?除了贝多芬“三大俗”奏鸣曲之外,都是很久之后了。
口味是自己的事。音乐面前,不必为自己道歉。
但是该看的书还是要看哦,不然就会一直中二下去,很可怕的。
其实在“中二期”爱上古典乐的这位
也是《橄榄古典音乐》杂志夏季刊和创刊号的作者
杨宁先生为《橄榄古典音乐》创刊号撰写了《萨蒂、科克托、六人团:疯狂的二十年代》《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背后三题》这两篇文章,为夏季刊撰写了《四海为家的切列普宁和播种中国的齐尔品》和《阿隆·阿甫夏洛莫夫的中国遗梦》这两篇文章。
杨宁先生透露说在撰写夏季刊的文章时,从前期准备到写成初稿,共看了两本资料书,约30篇文献,新买了五六张唱片来听(不包括之前已有的七八张),前前后后花了两个月时间。当然,当中还穿插他自己的很多其他工作,但为写好这两篇文章着实花了非常多的心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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